甘孜藏州：宗教多样性的天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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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：甘苦两重天：2007年7月甘孜纪行+云南豪华酒店25天之旅：
第一节：甘孜藏州：

1.1：序言：

对于一个爱旅游的人来讲, 能生活在今天的中国是一种幸福, 今天, 只要有钱, 有时间,有体力, 走遍天下是不难的一件事。   天下一家, 四海为家, 如果"天下, 四海"按照古人的标准, 仅指中国的话, 那今天的中国, 是真正有史以来第一次做到了天下一家。 中国人喜欢把汉, 唐, 元, 清的版图画得怎么怎么大, 但事实上在这版图中间,  存在着诸多中央政府管辖不到的地方。   "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", 在今日的中国之前, 没有任何一个帝王做到过。 不要说中国的边疆， 就是这次我们行走的川西的藏区，甘孜藏州: 丹巴-道孚-炉霍-甘孜-德格-白玉-新龙-理塘，基本上是金沙江以东， 大渡河以西，317国道以南，318国道以北，这片区域离蜀地不可谓不近，然而直到100年前的1911年，清政府才在这里废除了绵延千年的土司制度，完成了改土归流和初步的州府设置。 换言之，直到100年前，我们这次行走的区域，才第一次被置于中央政府的有效控制之下。如果以有效控制的范围的大小论英雄的话，今天的中国，无疑是历史上版图最大的时期。中国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统一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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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2：缘起：

选择这条线路，主要是受了“中国国家地理”的影响。丹巴是“选美中国”中“中国最美的乡村”，06年底，“中国国家地理”连续三期报道了同一个地方：丹巴：第十期的“中国人的景观大道”，第十一期的：“丹巴：横断山中的千碉之国”，第十二期的“丹巴：横断山中的历史活化石”。看了，不由得你不动心。我选择了07年的7月出发，上海40度的高温天，我是打算去一个清凉的世界。

甘孜藏州，这是一片被主流社会忽略与遗忘的土地：前五批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里，这一大片区域里只有德格印经院一家。 国家级风景名胜区，AAAA级风景名胜区这里为零。离它最近的中心城市成都，每天仅有两班发往丹巴的班车，其中一趟还是绕行康定，要两天才能到。路况，更是差到了触目惊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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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3：甘孜藏州：我的行程：丹巴：

07年7月24日，丹巴：

我们去之前，这里连着下了两个星期的雨，道路塌方，路基被冲毁，山洪，泥石流，山崩，地裂，种种以往只能在书本上读到的字眼，这里随处可见。尤其是四姑娘山附近翻越巴朗山的那一段，本来就只有一来一去两根道的路面， 一半路基严重被水冲毁， 个别地段，司机只能用三个轮子来开，另一个轮子悬空在悬崖外面了！ 眼看胜利在望了，却在离丹巴还有10公里的地方，又遇到山体滑坡，一块巨大的山石横亘在路中间，我们是提了行李从大石头上爬过去的，而路，却前后被阻断了近30个小时.   

丹巴是别人的终点，我们的起点：成都不算，丹巴是我们这次旅行的第一站。但他也是绝大多数汉人的终点站。从这往后，一路上我只遇到了两个东莞来的女游客，其他的汉人，有承包庙宇工程的，有去打工的，有出差办事的，但绝少有纯粹旅游的了。

丹巴的风景绝美，但绝美的风景却隐藏在大山深处，我是拿了“中国国家地理”上的照片，一路走一路问，找当地人带路，到了杂志记者拍照片时的立足点，才得以一览山寨的全景的。在此要感谢住在甲居藏寨的当地摄影师曾国华老师，当时他正好在家，听说我们远道而来，热情的给我们介绍当地的风景，还带我们爬他家的独木梯上碉楼一览藏寨的全景。丹巴是美，但并没有美到可以头戴“中国最美的乡村”的光环而当之无愧。我们在八美，在甘孜到马尼干戈的路上，在乡城到得荣的万山深处，路边那依山被水，如惊鸿一瞥般闪现在车窗外的点点村庄，怕要更美丽得多。但那些地方一般人更不容易到达，也更没有商业价值。 丹巴的当选，同周小林的努力是分不开的。周一度在丹巴经营着当地最大的一家客栈。 周也是摄影家。“中国国家地理”杂志大量采用了周的照片。没有周的一再坚持，丹巴不可能当选。这固然是周对丹巴的热爱，但也不能说就没有商业的利害关系在里面。否则以周对当地的熟悉，他大可以推荐我上面提到的人迹罕至，风景绝美的乡村，而不必推荐他自己客栈所在的丹巴了。

丹巴的旅游资源也没有得到完全的保护与开发。当地最有代表性的甲居藏寨，有座最大的碉楼，据称是当年的土司官寨，因久不住人而坍塌了半边。官寨建在半山坡上，盘山公路修通之前，这里是上山的要道，官寨扼巴底，巴旺两乡前出丹巴之要冲，依山傍水，知“一夫当关，千人皆阻”之说并非虚言。然而这样一座碉楼，现在只有马路（马走的路）而没有人路，当年上山几乎唯一的通道，现在已为荆棘所掩盖。当我们穿着短裤的双腿被荆棘划出一道道口子，而终于手脚并用地“爬”到官寨边上的时候，我们有一种成就感。从这里俯看大金川，极目山川尽入眼底，我确信这是最佳的观景点。连“中国国家地理”的记者，也不会比此时此刻的我位置更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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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美，道孚，炉霍到甘孜：
27日，丹巴一路前行，经八美，道孚，炉霍到甘孜：

300公里的路，倒了两班车，走了一整天，差不多100公里要走4-5个小时。我对同行的人说，我们这走的不是川藏线， 而是名副其实的滇（颠）藏线了。路上， 前后有四，五十台挂着川A军车牌照的越野车从我们车边强行超车而过，还不时有警笛声和“靠边，靠边”的叱喝声。颇有“书剑恩仇录”里“千里接龙头”的声势。事后得知，第二天省里在甘孜搞一个反恐军事演习，一位副省长莅临视察，难怪声势浩大。我们早上八点出发，晚上十点才到甘孜，大雨倾盆，而甘孜所有的宾馆都被政府征用，大雨中包了个出租车寻遍全城，也只有普通间，没有标准间了。我脑中不时闪过60年前的那个夏天，解放军进上海，大雨中露宿街头不入民宅，而这个夏天，是不是轮到我这个民露宿街头不入官宅了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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雀儿山：

28日，翻越雀儿山到德格：

“五月天山雪，无花只有寒”，“六月雪，窦儿冤”，我是农历六月半翻越的雀儿山，藏语中“神鹰也难飞越的山”，甫到山脚，迎面即是雨夹雪，我把带来的衣服全部穿在了身上，棉毛衫，棉毛裤，夹克，而此时的上海，正是四十度的高温酷暑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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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格：

29日：德格：

德格是四川距离西藏最近的县城了。出城往西20公里，即是川藏交界的金沙江。德格地当川藏北线进藏的门户。从行政归属上，德格属于四川，但不管从哪一方面看，这里都更象西藏。人是藏人，寺是喇嘛寺，车，随随便便可以找到一把去昌都，去那曲，去拉萨的车，但要找哪怕一辆去临近县城的公车，却是不可能的。哪怕这临近的县城，只有七，八十公里远。西藏的政治中心在拉萨，但文化中心却在德格，藏文大藏经的版片，即在德格印经院。德格的名声，是墙里开花墙外香，在印经院，在我们住宿的宾馆，我们遇到了七，八批，三十来个外国游客，而中国的游客模样的人，我一个也没有看到，倒是看到了中央电视台“探秘甘孜”和四川电视台的一个摄制组，两批六台越野车。德格，是藏传佛教的圣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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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格到白玉：最长的一天：

德格到白玉：最长的一天：

如果诺曼底登陆，是参战者最长的一天的话，那从德格到白玉，也是我这次旅程最长的一天，不过100公里路，我们包的车走了一整天。前面20公里是国道，国道通向西藏了，我们只有沿着悬崖边车轮碾压出的一条碎石路沿着金沙江往南。司机满面络腮胡子，却是汉人，大家一路谈得投缘，他主动提出带我们去原本是不肯去的岔路里的八邦寺，也是白教在康区的祖寺。八邦寺离岔路口不过10公里，我们的车往返开了4个小时。路到尽头，再没有路了，俄然突兀起一座山，山上的大寺即是八邦寺了。 寺的住持仅会说几个单独的汉字，但却异常热情，打开紧闭大门的大经堂，赠我以白教几位转世法王，活佛的明信片，食我以风干的牦牛肉。还为我签下他的法名才依依惜别。此刻，我觉得有语言是渺小的，而人之间的感悟是超越种族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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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大路, 我们换了一辆车。藏地行车，每当两车交汇，司机必停车。初时以为藏地车少，路遇熟人必停车问候，后来才知道这其实是在寻找生意的机会。如果一车从甲地到乙地，另一车从乙地到甲地，双方在甲乙中间的丙地相遇，如果双方互换乘客，那司机钱不少得，却节省了时间，精力和油钱，实在是一举几得的美事。这次我们换到的车是一位藏族司机，得知我们是从上海万里前来，且要去当地红教的祖寺嘎托寺，即热切地提出带我们去见嘎托寺最大的法王，莫扎法王。

嘎托寺在大山深处。几乎180度大转弯的盘山公路，一个接一个的大转弯，最终把我们带到了嘎托寺。是值嘎托寺几年一度的大法会，法王，大德，活佛会集于此，我们才得以一见莫扎法王的尊容。莫扎法王是红教第二大法王，嘎托寺也称红教第二金刚座。嘎托寺其实是全球最大的红教寺庙，但红教第一的法王，早于1957年出走印度。山不在高，有仙则名，寺不在大，有大德法王则灵，第一大法王已去，寺庙再大，也只能谦居第二了。一直只知道黄教的达赖出走印度，这次才知道白教的大宝法王噶玛巴，红教的第一法王，也早在建国初期出走异域。人虽久去，影响却未曾一天消减。寺中的大德明确对我们表示，寺中最大的法王的坐席，永远为出走异域的第一法王保留着。

藏传佛教在藏地影响深远。 我们去到寺中，已是下午5点，法会已经结束，法王也已闭关。司机辗转拜托他熟识的喇嘛，才带我们见到了法王。司机拜见法王时，当真是五体投地，膝行肘步而前。参拜结束，也是头对着法王，膝行肘步而退。当天晚上，司机又与我们约好时间，第二天带我们去参见了白玉寺，甘孜藏州第二大红教寺庙的大德。 我自己猜测，司机之所以如此热心，可能是他本人平时也没有机会面对面地见到法王，大德，而陪同我们，万里朝佛的客人一起前往，则可受到大德法王不一般的礼遇。至少，大德法王的甘露丸他得了不少。我们亲见普通藏民参拜大德，所得才一粒甘露丸，即手舞足蹈，如获至宝。而司机陪同我们前往，大德法王出手相赠即是一小袋。据称此甘露丸是大德法王精心提炼，阖寺僧人共同颂经七七四十九天始成，有存亡续绝，起死回生之功，藏人深赖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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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玉是群山环绕中的一座小县城，托“中国国家地理”大力宣传的福，白玉近来名声大振。但白玉交通至为不便，一天才一趟车往返白玉和成都。路上要三天才能到。除此之外，再没有第二趟公车可以到县城以外的任何地方了。我在白玉住了两晚，离开时也只有包车，先到甘孜，再转公车到新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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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龙：

8月1日，新龙：

“中国国家地理”06年第11期有文章专门介绍新龙，称之为“康区的圆心”。其专职摄影记者吕玲珑最近出了一本画册“康巴红.新龙”，内多溢美之词。但吕有甘孜州政府，文化局，旅游局的接待，有藏人为他牵马，有藏人为他扛摄影器材，他自然可以深入到新龙的角角落落。而对于一个以公路为依托的普通游客，新龙的美是难以体验的。因为新龙美的风景，根本就不在汽车可以接近的范围内。新龙地处雅砻江畔，是连接甘孜到理塘，进而经乡城前往云南的捷径。但新龙居然就没有去理塘的公车。打车，说好了包车到理塘的价钱，但车走不到半路，司机就借口没有驾照，前面有路卡要检查不走了，耽搁了三个小时，把我们倒给了从理塘来的小面包车。结果包车变成拼车，小小的昌河车里，居然塞进了九个人。司机是康巴汉子，粗壮的身体，腰跨藏刀，你不走，还要同他理论，他直接动手把行李往车里一扔，把你人往车里一塞，那就由不得你不走了。车小，人多，动力不足，走的又是盘山路，结果从新龙到理塘180公里路， 我们从清晨8点走到了傍晚的4点。一路沿雅砻江南下，风景是美，但我们无心细看。车到理塘，正是八一赛马会，我们也只是远远地拍了几张照。心情已大坏。本来要在理塘住一晚的，临时决定继续赶路，搭大巴赶往乡城，以期第二天出四川进入云南。